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弱宋铁血郎第54章 臣心一片磁针石

八月大都暑气蒸腾。

忽必烈自上都颁下的劝降文天祥旨意更似一簇薪火令这酷热都城沸反盈天。

自王公贵胄至市井黎庶无不议论纷纷。

有人断言文天祥必宁死不屈风骨铮铮。

亦有人揣测或存转圜之机毕竟宋少帝携十万军民蹈海殉国南宋最后星火已灭文天祥的固守徒具悲壮已无扭转乾坤之力。

众口嚣嚣莫衷一是。

东郊兵马司监狱门外阿合马步履轻快心情颇佳。

奉大汗旨意劝降文天祥正合其政争立场。

若能功成呵呵那群蒙古勋贵脸上的表情想必精彩至极! 他未尝奢望能将文天祥收入麾下——此人……阿合马思绪微转触及旨意中那诱人的条件:中书省丞相!那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宰辅之位! 纵使不能收服劝降本身亦是奇功一件。

放此人与蒙古勋贵斗个两败俱伤何尝不是一桩快事? 忆及上次劝降卫兵环立刀兵相逼却遭文天祥凛然拒跪。

此番阿合马屏退甲胄只身踏入那间“室广八尺深可四寻”的狭小土牢。

牢内这位日日面南而坐枷锁缠身的南宋丞相文天祥。

魁梧的身躯因长期折磨与恶劣环境而形销骨立须发尽白面如槁木。

唯有望向土牢南壁窗口的一双眼睛依旧炯炯如电。

阿合马每次被这目光刺得心头都是一阵厌烦。

太灼人了!与此人冥顽不灵的脾性如出一辙。

“文山公别来无恙?” 阿合马缓缓开口语气不复上次的咄咄逼人。

文天祥转身声音沙哑却沉凝:“阿合马汝来何为?” 阿合马面上假意的浮起一丝敬重:“文山公久困囹圄风骨犹存令人感佩呐。

” 他话锋一转目光扫过这毗邻灶房、谷仓与茅厕终年弥漫着霉烂、粪秽与死鼠恶臭的囚室“然则一身经天纬地之才岂甘……终老于此?” 文天祥眼神轻蔑:“大丈夫行藏在我方寸之地何足挂齿!” 阿合马故作惋惜长叹一声:“文山公何其固执?当今天下四海咸服于大元圣主。

执着于镜花水月徒惹天下笑耳!” 他刻意停顿加重语气:“于你于你亲眷……徒增困厄罢了。

本相已将尔亲眷安置妥帖好生照拂。

望公……好自思量。

文家血脉存续方为至要。

” 言罢阿合马不再多留转身离去。

此事急不得大汗还都尚有两月徐徐图之便是。

文天祥见阿合马来去匆匆仅抛下一句安置家眷的言语便离去。

不知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索性不再理会这些琐碎伎俩。

此身既已许国唯余对家室的愧疚。

文天祥把目光投向土牢南壁那方小窗一束阳光穿透而入落在他沉静的眼底。

连日来元军舰船上目睹十万军民蹈海殉国的景象总在不经意间撞入脑海心潮翻涌难平。

此刻胸中那股炽热仿佛与窗外的烈日遥相呼应。

日影西斜土牢内光线渐黯。

静坐中的文天祥忽闻牢狱之外传来异动。

低沉的步履声与僧侣的梵唱由远及近。

牢门开处一队藏传喇嘛鱼贯而入为首高僧低声吩咐狱卒几句。

很快便有狱卒提水执帚涌入文天祥的囚室不由分说地洒扫起来。

不多时那污秽恶臭的土牢竟焕然一新。

一名喇嘛燃起熏香置入室内那为首的高僧这才举步入内。

他双手合十声如古钟:“久仰文相盛名贫僧大护国仁王寺主持亦怜真有礼了。

” 文天祥心中微动面上波澜不惊:“仁王寺?八思巴已西归?你是他的继任者?” 亦怜真颔首:“文相慧眼如炬。

家师已于去年圆寂。

” 他话锋一转“贫僧此来非为俗务。

唯有一则佛法疑窦萦绕心头久矣特来向文相求解。

” 指尖轻拨经筒他目光如深潭:“文相可知?此囚室百年前乃辽国高僧闭关证悟之地。

彼时曾留一偈——铁枷原非枷寒冰本是水。

” 文天祥闭目淡然道:“法师欲效阿合马故技?彼以刀锯破皮囊君以佛理蚀魂魄?” 亦怜真轻笑:“刀锯能灭七尺躯岂断长江东流水?昔年临安城破数十万军民投身钱塘血浪滔天三日不散……” 他骤然敛容声音如冰“您可知……今岁杭州昭庆寺超度法会所渡亡魂尽是那江中浮尸怨灵?” 文天祥指节骤然攥紧镣铐铮然作响:“十二忠烈张睢阳齿啮叛贼颜常山舌溅逆血!英魂早归华夏山河何须尔等超度!” 亦怜真手中经筒骤停语带悲悯:“山河?宋室三百年基业不过赵家一姓之私。

佛陀眼中众生何异蝼蚁?您效忠的幼主赵昺沉海时年方八龄可曾问过这稚子……愿承社稷之重?” 文天祥猛睁双目眸中精光如电劈开牢中昏翳:“法师差矣!文某所守岂是赵氏血脉?!”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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